外商投资法对VIE结构的影响及合规路径探析

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对外开放政策的深化，越来越多的跨国企业选择在中国市场进行投资。为了适应中国复杂的监管环境特别是外资准入限制，许多企业选择搭建可变利益实体（Variable Interest Entity, VIE）架构。这种架构通过一系列合同安排，使外国投资者能够在不直接拥有中国境内实体股权的情况下，间接控制中国企业并分享其经济利益。在2020年1月1日正式实施的《外商投资法》及其配套法规出台后，VIE结构的法律性质和合规性问题再次引发关注。

结合相关法律法规、监管政策以及行业实践，深入分析外商投资法对VIE结构的影响，探讨其面临的法律风险，并提出相应的合规路径建议。

外资准入管理的演变与VIE结构的产生

外商投资法对VIE结构的影响及合规路径探析 图1

20世纪90年代末至21世纪初，在中国互联网和科技领域的大规模开放吸引了大量外国资本。出于对经济安全和社会稳定的考虑，中国政府设置了较为严格的外资准入限制。根据当时的《指导外商投资方向规定》，互联网信息服务业、金融服务业等领域均被列入限制或禁止外商直接投资的负面清单。

在此背景下，VIE结构应运而生。通过一系列境内自然人股东（通常为创始团队）持有目标公司股权，并与境外实体签署合同安排（包括股权转让协议、委托管理协议等），外国投资者可以实现对目标公司的控制权和经济利益的转移。这种架构巧妙地绕过了外资准入限制，避免了外商直接持股引发的外汇管制等问题。

2020年《外商投资法》及其实施条例的颁布，标志着中国外商投资管理制度的重大变革。新法规确立了负面清单管理制度，并引入了更为严格的安全审查机制和反垄断规制。这对传统的VIE结构提出了新的挑战。

外商投资法对VIE结构的影响

（一）外资准入负面清单的强化

根据《外商投资法》及其配套规定，中国政府将实施统公开的负面清单管理制度，禁止和限制投资的范围主要集中在安全、公共健康、金融风险等领域。对于负面清单以外的领域，原则上允许外商独资、合资、合作等形式的投资。

在某些关键领域（如数据安全和个人信息保护），VIE结构可能面临更高的合规要求。《网络安全法》《数据安全法》等法律对外资企业收集和处理个人信息提出了严格限制，这直接影响到VIE结构中境外实体对境内数据的控制权。

（二）安全审查机制的强化

《外商投资法》明确规定了触发安全审查的情形，包括外资进入关系安全的重要行业、重点领域的投资行为。根据实践，科技、通信、金融等领域的交易容易受到重点关注。

对于VIE结构而言，如果目标公司涉及敏感数据或关键业务，其境外投资者可能需要向相关监管部门提交安全审查申请。这不仅增加了企业的合规成本，也可能导致某些交易被禁止或限制。

（三）反垄断规制的适用

《外商投资法》与《反垄断法》形成了更为紧密的联动关系。在外商投资的过程中，若涉及市场支配地位的滥用、经营者集中等行为，均可能面临反垄断调查的风险。

对于VIE结构中的境外投资者而言，需特别注意其在境内市场的份额是否可能触发经营者集中的申报义务。某些交易安排可能会被认定为具有排除或限制竞争的效果。

（四）公司治理与合同合规性

根据相关法律解释，VIE结构中的合同安排必须符合《民法典》《公司法》等法律规定，确保其真实性和合法性。特别是对于涉及境内自然人股东的股权转让协议、委托管理协议等关键合同，其条款设计需要充分考虑法律风险。

实践中，部分VIE架构因存在虚假出资、规避监管等问题，在面对监管部门调查时可能面临被认定为无效的风险。

VIE结构在境内外上市中的新挑战

中国境内资本市场对境外上市公司的支持政策有所放松，越来越多的企业选择通过A股或港股实现融资。对于搭建了VIE结构的公司而言，仍然面临以下法律问题：

（一）境内上市的合规性要求

根据《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上市管理办法》等规定，拟在A股上市的公司必须满足"实际控制人最近三年内不得变更"等条件。对于采取VIE架构的企业，其境外投资者是否构成实际控制人以及控制权是否稳定将面临严格的审查。

（二）港股市场的差异化监管

与A股相比，市场对VIE结构的接受度相对较高。在《外商投资法》框架下，境内企业的境外上市仍需符合外资准入的相关规定。涉及金融、科技等领域的公司可能需要额外履行安全审查义务。

（三）红筹架构与VIE结构的协调

部分企业采取红筹架构（即在开曼群岛等地注册离岸主体）结合VIE结构的形式。这种双重架构在税务规划和监管合规方面具有一定的灵活性，但也增加了整体架构的复杂性和法律风险。

未来发展趋势与合规建议

（一）传统VIE结构的局限性

传统的VIE结构在外商投资法新政框架下将面临更大挑战。特别是在安全和数据主权领域的法律约束，可能导致某些交易安排难以维系。对于计划长期深耕中国市场的外商而言，直接投资可能成为更为稳妥的选择。

（二）新兴的合规路径探索

1. 混合型架构设计：通过部分股权转让、合伙企业嵌入等方式，在合法范围内实现外资控制目标公司的目的。

2. 特殊目的并购公司（SPAC）模式：尝试利用SPAC上市机制，为境外投资者提供一个新的退出渠道。

3. 境内主体的创新融资方式：如通过发行债券、资产证券化等方式绕开传统股权融资路径。

（三）企业合规建议

1. 建立健全内部合规体系：包括定期开展法律风险评估、加强关联交易管理等。

2. 与监管部门保持沟通：特别是在涉及敏感领域的投资时，及时了解最新的监管政策和要求。

3. 多元化退出机制设计：在架构设计阶段即考虑未来的上市或股权转让路径，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合规问题。

外商投资法对VIE结构的影响及合规路径探析 图2

随着《外商投资法》及其配套法规的实施，传统的VIE结构将面临更加复杂的法律环境。对于企业而言，需要密切关注政策变化，在确保合规性的前提下灵活调整商业模式和架构设计。政府部门也需在鼓励开放与维护国家安全之间找到平衡点，为外商投资创造更加公平、透明的法治环境。

随着中国资本市场的进一步开放以及外资准入负面清单的逐步缩减，VIE结构可能会逐渐淡化其规避监管的功能属性，更多地转向服务于企业国际化发展和融资需求。在这一过程中，企业的合规意识和法律风险管理能力将变得更加重要。

（本文所有信息均为虚构，不涉及真实个人或机构。）